敦煌名气虽大，GDP为何难见增长？旅游业的反思

这几年，全国文旅竞争激烈。旅游市场热闹非凡。

敦煌名气大，很多人以为它是地级市，实际只是酒泉代管的县级市，在酒泉 7 个行政区中，敦煌市 GDP 去年排第 5，似乎并配不上它的名气，那么为何旅游难以拉动地方 GDP ？

游客虽多却赚不到钱，这是为啥？领导说，有些商人在其他城市，像北京、上海、深圳、兰州开银行户头，不在敦煌开。游客消费扫码，钱就流到商人开户城市，不留在敦煌。

之前去一景点，在携程买门票，收款方是上海携程国际旅行社有限公司。敦煌想推“敦煌码”留钱，但管不管用不知道。这也反映出：文旅火热是好事，但拉动经济不能只靠文旅。

以下是这两年爆火城市的例子。先说哈尔滨，今年上半年，官方统计其接待游客 7381.7 万人次，旅游收入 1206.5 亿元，分别增长 57.1%、157.1%，文旅“出圈”虽给东北振兴打了兴奋剂，但在东北 4 个副省级城市中，哈尔滨仍需努力。

政府层面，上半年哈尔滨一般公共预算收入 173.7 亿元，同比增长仅 4.1%，支出 494.8 亿元，同比增长 10.6%。类似情况不少。

再看山东淄博，上半年 GDP 达 2381.54 亿元，增速 5.1%，低于全省平均水平 0.7 个百分点。即便在爆火的 2023 年，拉动淄博经济增长的仍是第二产业 6.3%的增长。统计公报着重描述的也是“创新驱动”“专精特新”“新能源制造”“高分子材料”等能带来实际利益的产业集群。

每逢小长假，许多人都会拿着地球仪找目的地。

这几年，由于传统产业面临转型压力，国内很多城市的文旅部门受到重视，局长们纷纷搞活动、开抖音、做直播，不会当网红的局长都不算合格了。

但冷静想想，文旅在一个城市的经济发展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？

有没有靠旅游为生的城市？当然有。

在全球范围内，主要依靠旅游的国家或城市不多，能叫得出名字的也就那么几个。

1972 年，十多名意大利人偶然乘飞机来到马尔代夫，闯进一个无人居住的居民岛，看到那里的沙滩洁白细腻，周边泻湖清澈见底，还有五彩斑斓的珊瑚礁和成群结队的鱼群，简直是人间仙境。

就这样，马尔代夫因旅游业迅速走红，短时间内就闻名世界。

1973 年后，马尔代夫旅游业因外资酒店入驻而发展。每年 11 月至次年 4 月是旅游佳季。2023 年其经济总量 68.99 亿美元，旅游业对 GDP 贡献率约 25%，算上相关产业或超 50%。

今年 1 至 2 月 4 日，中国是其第一大游客来源国。国内飞往马尔代夫的 7 日 5 晚自由行套餐携程平台约 1 万 - 1.5 万人民币，节假日会涨价。2023 年马尔代夫人均 GDP 1.68 万美元，但旅游从业者与传统岛民收入差距大。

此外，其旅游业依赖珊瑚礁生态，受气候变化和海平面上升威胁。

再看摩纳哥，这是个以旅游业为主的国家。

它是位于法国边上的南欧城邦小国，人均名义 GDP 世界最高，超 18 万美元，平均失业率仅 2%，富得流油。

旅游业、博彩业是其支柱产业。每年举办很多文体活动吸引游客，比如蒙特卡洛国际杂技节、国际礼花节、一级方程式汽车大奖赛等，娱乐、住宿设施完善。

摩纳哥面积仅 2.08 平方公里，比马尔代夫小很多，2023 年接待旅客约 34 万人次，这数字相当疯狂，平均每月近 3 万人来玩。

摩纳哥是世界上人均百万富翁和亿万富翁最多的国家，这并非靠旅游发展，而是因政府不征收个人所得税，吸引了大量避税移民。

其他国家或地区，像塞舌尔、帕劳、圣卢西亚、瓦努阿图、英属维尔京群岛、威尼斯等，都是著名旅游目的地，旅游收入占当地经济 50%以上。

可见，这些地方都很小，人口几十万，这就是旅游胜地的关键规律！

“小”意味着面积小、人口少、经济规模小。

我们认为出色的旅游城市，人口超千万，如成都、长沙、重庆等，支柱产业是电子信息、汽车制造、食品工业和生物医药等。

2023 年成都接待游客 2.06 亿人次，旅游总收入超 2325 亿元，仅占当年 GDP 总量 10.5%。长沙是 7.1%，重庆更低，只有 4%。

还有淄博，2023 年国内旅游收入 630 亿元，同比增长 68.4%，算很厉害了，但也只占去年当地 GDP 的 13.8%。

旅游行业边际成本高，规模化效益有限，难以支撑大量人口的生存和发展。小国小城能靠资源禀赋发展旅游，大国大城不能只走此路。

边际成本指多生产一单位产品额外投入的成本，旅游行业要投入大量资金建设相关设施和配备服务人员。每多来一位游客会形成沉没成本，且行业季节性明显，游客人数浮动大，基础设施按最高承载能力配置。

边际成本高，接待 100 万人次游客的成本远高于接待 10 万人次游客。

相比之下，工厂生产的商品能销往全球，规模越大，每件商品分摊的成本越低，这就是边际成本低的业态。

而边际成本几乎为零的是互联网产品和虚拟产品，比如你从 QQ 音乐下载歌曲 10 次和 1 次，对腾讯来说成本毫无差别。

从这方面看，旅游业无法养活大量人口。

要是把资源环境、本地人生活质量、社会治理成本以及淡季的沉没成本都算进去，旅游业的边际成本会更高。

旅游业在威尼斯经济中的占比超过 50%。为维护在游客心中的形象，威尼斯成了一座僵化的博物馆，古老传统，没机会发展其他产业，没游客就毫无生命力。

各地游客带来大量生活垃圾，城内运河在上世纪 90 年代就开始有不同程度污染。因担心伤路面，威尼斯市 2015 年 5 月起禁硬塑料轮运货。

2019 年 2 月，威尼斯市议会投票通过新市政法规，要求一日游游客参观历史中心和泻湖岛屿时支付 3 - 10 欧元入场费，用于清洁、维护安全、减轻居民经济负担及让威尼斯人生活更有尊严。

另外，旅游业靠的是资源禀赋，不是每个城市都能发展旅游的，这是明摆着的事儿。

搞旅游策划，任何合理规划都得把旅游资源状况、目标人群数量、消费习惯、全要素成本、运营开销、宣传推广等要素仔细分析研究。就算都准备妥当了，也还有三分靠运气，比如新冠疫情这种不可抗力。

要是头脑发热，盲目上马，肯定会弄出形象工程烂摊子。

2019 年，住建部通报甘肃省兰州市唯一的国家扶贫工作重点县——榆中县，投资 6200 万元举债建仿古城门、大型雕塑，这钱相当于该县全年主要财政收入的十分之一。

这就是硬上，没条件也上，最后烂摊子得整个社会来扛。

最后，旅游业收入尴尬的另一个因素是游客支出分散，很多时候路途交通至少占支出一半，这也是边际成本高的表现。

不是现在年轻人非要消费降级，非要“特种兵”式旅游，我们来算笔账。

比如一家三口从北京坐高铁到西安，三个座位往返路费约 3600 元（二等座），住同一间酒店两晚非节假日 800 元，当地美食和交通 1000 元，这样留给门票、工艺品、手办的钱就没多少了。

西安觉得游客没消费多少，可游客已经花了不少钱。

而且服务业内部过剩，竞争内卷。

北京统计局数据显示，2024 年上半年，北京市限额以上餐饮企业利润总额仅 1.8 亿元。

所以，在这个信息大爆发的时代，城市想当网红可以理解。

但这饭不好吃，能不能吃上是个问题，吃上了能不能稳住、不烫手，更是关系到未来持续发展。

很多主政者心里明白，我们是人口大国，随便一个城市规模就三五百万上千万，别指望别人来玩两趟就能把经济搞起来。

旅游业当配菜不错，但不顶饿。它可以为城市增添色彩，提升城市的知名度和形象，但要真正实现经济的持续增长和民生的改善，还需要依靠科技创新，大力发展实体产业。

真正推动经济发展、改善民生还得靠科技创新，大量实体产业才是基础。

发展没捷径，文旅更多是让城市更有人情味和人文特色，倒逼营商环境优化，吸引能发挥龙头作用的业态。

通过发展文旅产业，可以挖掘城市的历史文化底蕴，展现城市的独特魅力，让人们感受到城市的温暖和人文关怀。

同时，这也能够促进城市营商环境的改善，吸引更多有实力的企业和投资，推动城市的发展。